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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再见“幸福”

“awildride,overstonyground(飞驰在崎岖不平的路面)

sucha露stforlife,thecircusestotown(索求鲜活的生命,一伙人来到这个小镇)

wearethegryones,onalightningraid(我们是饥饿已久的野兽,即将发动闪电突袭)

justlikeariverruns,likeafireneedsfla(就像河水需要奔腾,就像火焰需要燃烧)

iburnforyou…(而我为你燃烧)”

疾风,劲雨,山间蜿蜒的小路,往后飞驰树和天空的影子,英国重金属乐队戴夫·莱帕德(defleppard.又称威豹乐队)《anil》(野兽)的歌声……

这是江苏境内的一段山路,为了赶时间,我和徐双冒雨骑行——这是我们离开青岛的第二天。

孤山之夜迷幻般的吻之后,云嫣去了广州。

我又回到了用唱片麻醉自己的时光,而且对一成不变越来越无趣的工作也产生了厌恶。就请了病假在家清理思路,直到徐双找上了我。

病假初期孟寒带我看了他们家附近的几个店面,因为我一直想找个地方东山再起。但那几家场地太大,租金高,不太适合初涉者。想着这次回去首先要把这件事搞定。

一阵尖厉的高音喇叭声竟然穿透了戴夫·莱帕德的歌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探头往前看的时候,“幸福250”已经倾斜得不到40度,横着往路边的一颗大树疾速而去,雨点、石子、泥浆、草根、树叶如立体电影般朝你扑过来……

耳机已经脱落,劲风刮过,一辆货车黑色影子如嘶吼着的魔鬼般一晃而过。巨响过后,“幸福250”红色的碎片又如战争片中弹片一样飞过来,好在我和徐双在摩托失去控制的时候已被甩出去了,在湿滑的道路上滑行了**米,翻滚到路边的乱草堆里。

世界一下子变得异常宁静。

我脑中闪现出几个模糊的人脸,但无法确认到底是谁……

我从以为失聪的担忧中醒悟过来——我听到了刷刷的雨声,像小时候寄养家庭里搜寻信号的半导体收音机……

我四脚朝天趟在草堆里,雨水落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睛,手掌有点擦伤,两臂都在,腿也能动,俯身坐起,心砰砰直跳:两米开外就是三十多米深的陡坡。真险!

“徐双!”我想起什么,扯开嗓子大喊。

“我没事。”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十米开外的灌木丛里传来,宛如来自天堂。

我在乱草丛里支起身子,看到徐双摘下面罩已裂的头盔,拍打着雨衣上的腐枝烂叶。也看到撞在树上严重变形了的“幸福250”摩托车。

一向好脾气的他也控制不住:“我操!”他怒喝一声,把头盔像个篮球一样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我还有点晕乎乎的。

“妈的货车开到我道上来了。”

“车跑了吗?”

“是吧。”

任何情况之下,好事和坏事总是相对的。

虽然摩托车已基本报废,但我们还是很幸运。首先车没撞上我们,其次我们没被甩下山坡,甚至是毫发未伤。考虑到已无现场,责任说不清楚,加上通讯不便、肇事车也跑了,而我们更耗不起时间,只能放弃了报警。

两人如《动物世界》里在雨林中栖息的黑猩猩一样,耐心地在路边的雨中等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来了辆拖拉机改装的农用车。徐双一个健步上前拦下它,驾驶员是一个穿着“农都商厦开业典礼”广告t恤、沉默寡言的黑瘦老汉。花了十元钱,他把我俩连同严重损坏的“幸福250”、大包小包带到山下一个小镇的汽修铺里。“前叉、轴承、轮胎、传动都废了,发动机还行但其他都得换,跟搞辆新车差不离。”修车铺老板个子矮小,身板结实,脖子上搭了条脏兮兮的汗巾,叼根没嘴的烟,被熏得眯着眼含含糊糊地说着:

“很多配件都没有啊,要跑城里配,最后能不能修没个定数……”

我惊魂未定。不知道他说的城里是哪里,但明白即使能修好也要花上几天时间。就从口袋里找出在青岛买的泰山香烟,给了老板一支,也给了徐双。他不抽烟,但今天例外。

我俩闪到一边,我帮他点上,低声问:“怎么办?”

“修是不现实的。”他吸了口,把烟喷向灰蒙蒙的天空:“没钱了,时间也耗不起。”

我下意识摸了摸裤袋里仅剩的几张零钞。

徐双望着天空的眼神依旧坚定不移:“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说着走到老板身边与他协商,准备卖掉姗姗给他的生日礼物。

我也想到了,但我没料到他会那么果断。

生活有时候真是太过魔幻和神奇,那是著作始终无法超越的一点,你无法构思现出实生活里的情节,因为它总会让你瞠目结舌。

徐双二十五岁的生日礼物,他与姗姗相恋三年的结晶,承载着他们对爱情火一样的追求、对生活崇高期待和象征的“幸福250”,在里程到达2673公里的时候,变成了几张沾着油污皱成一团的280元人民币。

“走吧,我们去车站。”徐双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袋,把双肩包挎在肩上,黯然神伤。

我觉得这与我有关,如果不是要与他出来,他也不会失去心爱的摩托。带着自责,我慢悠悠拿起背包穿上雨衣,似乎想表达些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

这时徐双突然扔下行李,重新走回一堆残铁般的“幸福250”前,抚摸了一下它依旧闪亮的火红色油箱,把车头的钥匙拔出,取下一把备用钥匙,穿在自己的金项链上。两眼又放出不屈而坚毅的光芒。

颠簸的长途车终于将我们送到了徐双的休宁老家。原来两天的路程,我们用了十二天。但这十二天的收获,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亚于十二年。

徐双家村落的徽式建筑保存完好,粉墙黛瓦,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如世外桃源。让我惊讶的是这里历代名仕辈出,被称为状元村。

村头有高大幽深的祠堂,立着历代名人的牌位和画像。村民善良淳朴,文化修养也很高,每年都有考入名校的孩子。徐双父亲在县文化馆工作,在家喜欢舞文弄字,几个行书写得令人惊叹。

我不由想起让徐双与姗姗爱情折戟沉沙的所谓“门第之间”。在我看来无论从历史上还是现在,徐双的老家一直应该居于“门第”的上端。而导致他们爱情最终失败的原因恰恰是人为的,那就是把同样的人分为城里人和农村人。对于农村人来说,一生下来就遭遇了不公。这不得不说是我辈的悲哀。

想到这里不免后怕:如果我老爸不是十八岁被招进了城里在电厂当了工人……

徐双母亲容貌清秀,是贤惠的传统妇女,大病初愈,略显虚弱。但精神不错,看到来了客人赶忙去后院抓了只母鸡给杀了,持意为我们做了一桌好菜。徐双有个姐姐已经出嫁,另有个妹妹在合肥念大学,真是不简单。

我带着歉意拿出包里的两罐龙井给两老,其中一个还在车祸中磕瘪了,显得十分寒酸。

徐父在酒桌上对我说他们家全靠双儿这孩子,本来凭他的成绩完全去考大学,但当时家里困难,高中毕业就外出打工,每月寄钱补贴家用。妹妹本来也不想考,准备去镇上的工厂,双儿说不能让妹妹变成第二个自己,拿出所有积蓄为她缴了费用。最近他母亲又大病一场,也是靠了双儿才渡过难关……

徐双在旁边听了怪不好意思的,老想打断父亲的说话。

“吃菜,吃菜!这有什么可说的,都是份内的事情。”徐双说着拿起酒杯:“来来来,喝酒!”

喝的是自酿的白酒,约有三四十度。配上山里的土鸡、时蔬也是美味爽口。

这时细心的徐母看到徐双金项链上的钥匙:“这是啥?”

“没啥。”徐双笑着摸了下钥匙:“是我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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