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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逃课

当头顶的鸟儿追逐着欢叫,白堤上的杨柳被风儿渐渐吹绿,挑花如粉霞般亮丽起来——我知道,又一个春天来了。

小青、丽莎、雪莉、琳达都已像这春天里温柔、缠绵、变幻的风,能够感觉到,但却触摸不到,了无踪影地随那些听过的歌、说过的话渐渐飘去,愈来愈远……

云嫣也已从湖畔离职,就在她半年试用期刚满后不久。

这是意料之中,她那种不屈人下的个性很难在等级森严的宾馆里生存。而我似乎对爱情这种“病毒”也暂时免疫了。我终于买了珠江牌唱机,开始专注于简单的精神追求,比如听唱片。

其实买唱机之前我已从外文书店购了梅艳芳《似水流年》(1985)、达明一派《石头记》(1987)两张引中文进版黑胶唱片,谁让那时是港台的天下呢。

第一张英文唱片是我心中无与伦比的天王:迈克尔·杰克逊(cahaeljackson)的《bad》(真棒.1987)引进版。对于他,我不惜承认带有一种所谓的“愚忠”,因为只有这个词才能代表我毫无保留的敬仰之情。

我觉得杰克逊的嗓音超越了两性和年龄的藩篱,几乎变成一种代表全人类的语言。尤其是他反战、反种族歧视等崇高角度来审视问题的题材,令他的歌里有种独特的张力,这是其他明星不具备的。此外,他的伟大的创作能力还体现在他出神入化的舞技上,一己之力开创了一个时代。这怎能不令人疯狂!

从外文书店还买了不少二三流的轻音乐团专辑唱片,这是出于价格便宜及快速扩充唱片库存的虚荣心考虑的;加上以前知源书屋时期杂七杂八的库存,堆满了我书架的最底层。

黑胶唱片音质细腻层次感丰富,加上功放和音箱的强化、放送,比录音机听磁带可是上了几个台阶。我每天晚上着魔似地关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一张接一张地听唱片。

云嫣离开了湖畔,没入眼的工作可找。架不住家里的压力,跟随殷红、张莹一起报了夜大课程,开启每天晚上的学习模式。但她经常会逃课来我家找我——这很符合她的处事风格。

如果她一个人来,我就让她进我房间一起听唱片聊天;有时她和殷红两个人来,我就叫上我弟飞仔四人一起打“双扣”(江浙一带两副牌四人参与的玩法)。我不认为这是在拖她们学习的后腿,劳逸结合还是需要的。

我喜欢摇滚乐,云嫣喜欢的音乐倒是让人想不到:爵士乐。

我知源书屋的库存里有几张不错的爵士乐唱片,其中一张封面以纽约曼哈顿大桥为背景的《onceuponatiinarica》(美国往事.电影原声音乐.1995)是电影《美国往事》的原音大碟。当时没看过电影,只觉得音乐极好,电影音乐大师——意大利作曲家埃尼欧·莫里科内(ennio摸rricone)的作品。我和云嫣同样爱上其中一首《apola》(西班牙语:罂粟花),黑管的演奏使它有种爵士味道,带着淡淡忧伤与怅然,且是慢三节奏,可以跳舞。

我们常在小屋里跳舞,有次她忽然把灯关了,说这样更能发挥想象力。果然,在黑暗的空间里,听着《apola》,踩着慵懒的节奏翩翩起舞,曲如其名,思绪之海顷刻变得无限广袤丰饶……

俩人有如置身于一个铺着西班牙风格地砖的大厅里,圆拱形的落地窗外,金色的夕阳透过纱幔照射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乐声在大厅里流淌,彷如世界只有我和她,以及音乐……

那种感觉很好,也很容易拉近一个人的距离。慢慢地,我觉得与她之间也有了一些情感上的默契。

午后一场雨,到旁晚时分天气放晴,晚霞艳丽。

刚吃罢饭的我回到书桌前,被窗前漫天的火烧云吸引。这时,听到楼下自行车的铃铛声。探头一看,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云嫣,在夕照下扶着车把向我招手。

不用猜她又逃课了,说想外出逛逛。的确,已经六月,到处都充满新鲜树叶和花朵的芬芳。我下楼骑上菲利普与她一路逛向西湖。

我们从环城西路经圣塘桥到白堤。长堤两边湖光潋滟,倒映着红彤彤的晚霞,远处山色空灵,美不胜收。

两人登车直上断桥——我喜欢她身上这种男孩般的品质(普通女孩早让我下车推行了)。顺坡而下时带来一种飞翔的快意,她清脆的笑声回荡在传奇的古桥之上;乌黑的长发与棉麻质地的白色裙裾迎风飘逸,就像她不施一点粉黛的脸庞闪现的让人羡慕的飞扬青春。我们再翻过锦带桥,把车停在平湖秋月门口。两人穿过马路,进入孤山东草坪。

公园里林木森森,芬芳馥郁。西边红霞满天,而头顶的天空已变成瑰丽的深紫色,几只飞鸟扑腾着飞过,打破了宁静的暮色。

“你不觉得老是逃课不好吗?”我说了我的心里话:“学学我,不想学就不去浪费时间精力。”

“老妈让我报的,突然从湖畔辞职没法交代,只能迁就了。”她向我诉苦:“不过也没几天了。”

“什么意思?”

“待会告诉你。”云嫣边走边望向夜幕下的湖水:“你会游泳吗?”

“不太会,换不了气。”我说。

“我太喜欢游泳了,小学时就报了游泳班,还去少体校训练过。但教练嫌我个子不够高把我淘汰了,气得我差点没把他推进泳池里,呵呵!”她指着苏堤春晓的方向:“初中的时候我经常在西湖里游泳。六吊桥(苏堤上六座桥的统称)一带,那边人少。一般是下午放学后和几个同学一起,当然只有我一个女的。”

“你还真有个性。为什么不去游泳池?湖里很危险的。”我不知道她那么大胆,她不止一次让我觉得我们似乎调换了性别。

“哈哈哈!你就像我老爸。”她爽朗地笑:“你不懂,在湖里游泳人与自然融为一体,感觉棒极了!只是要防着管理人员。”

倏忽间她的语调变得遗憾起来:“本来等天再热一点又可以游了,只是那时我可能已经不在杭州了。”

“要去哪里?”我很感意外。

“去广州或深圳,那边的发展机会更多一些。”她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姑妈在广州,可能很快会过去。”

我听了她的回答,心里依旧十分平静。南方是“弄潮儿”的乐土,就像波波曾经说过的:是改革开放的“桥头堡”。这很大程度上在于珠三角一带受到香港这个世界自由港火热市场经济的辐射,自然成为内地许多不甘现状年轻人的首选之地。

“挺好的,趁年轻多闯闯见见世面。”

“没我跟你聊天以后你不会觉得冷清吧?”

“呵呵,不会的。”我笑出声来。一时间心里有点怅然。

“不过……或许我会给你写信。”

草坪上的水珠闪着亮光,像洒落一地的珍珠。

怅然又加深了一些。我忽然变得不想说话,和她保持着距离,闷头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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